普济寺2(1/ 2)
初春的草木长得很快,虽地上的野菜都有被明显折过的痕迹,但许是因为在泉水边,断了头的野草已再度长起了嫩芽。
老牛已是饿极,急哄哄的拱过去,就连喝水都是狼吞虎咽。
卢老头听着牛饮水的声音,也不由吞咽了一口浓稠的唾沫,觉得嘴巴越发的渴。
但他只是站在老牛边上盯着池塘发了一会儿呆,拿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惋惜的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此时的天花已经蔓延的极其厉害,用前一个村庄里的村民话来说,便是整座山包上都已埋满了死人了。随便一铲子下去,都能挖出一个腐烂的尸体来。
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已经无处可埋。在换句话说,村里的村民都快死完了,连埋都没人来埋了……
那些得了天花的人,无人敢来收尸,便都横七竖八的死在家里,死在庭院里,死在田埂里,死在井水里、死在池塘边……
任由那风吹雨打,任由那雨水冲刷,不断腐烂,一路从上游将天花带到了下游。
卢老头见多了那些因为喝生水而染上天花的流民,遂他一直都不敢随意喝路边上的水,无论那水多清,也无论他有多渴。
但人无水活不过七日,所以一路上他们为了节约当初带出来的水,只在极渴的时候拿出点来润润喉,此刻若不是考虑到天花,卢老头早就想老牛一般趴在那里喝水了。
秦婉婉瞥见卢老头盯着湖水,惊的从板车上一跃而下,但盯了他半晌,见他只是站在水边咽口水,便没去管他,松了口气招呼着柳夏去拔大捧大捧的干枯野草。
此时初春乍暖,万物还未复苏,干枯杂草遍地都是,随便一摞便能捆上一大把。柳夏见干草捆的差不多了,又砍来三节树枝,简易的枝了个架子开始蹲在地上烧柴。
就在柳夏拿根枝桠拨拨停停的时候,还没柳夏一半高的秦婉婉已经勤快的去板车上搬起了铁锅。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秦婉婉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大小姐,只见她猛吸一口气,两遍布乌青与虫包的手臂往上一抬,直接就将牛板车上放着的大黑锅给背了起来。
普一压上背,就将她的脸压的通红。但别见她背的吃力,迈着的小步子却是走的飞快,不稍一会儿便将大铁锅扛到了火堆边上。
她麻溜的在锅耳儿上扣上铁链子,往支好的三脚架上一挂,便成了一口悬挂的铁锅。
柳夏已将底下的柴火烧旺,拿枝桠又扒拉了两下,便将刚采集来的湖水倒入铁锅。虽只一会儿,铁锅却已烧的火热,湖水普一倒下去,便呲的一声冒出大量水汽。
秦婉婉连忙拿蒲扇扇了扇,麻溜的盖上木盖,与柳夏坐到一处,静静地等着水开。
卢老头也没一直站在湖边发呆,这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于是他站了一会儿后,便跑去边上挑拣野菜,待到他们支好锅,他已经带着一竹篮野菜笑眯眯的回来了。
似是带着几分炫耀,他对着秦婉婉将手里头的篮子举了举。
“瞧瞧!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是什么?”
秦婉婉连忙伸长了脖子看,毕竟吃了一路没味道的干馍,现在卢老头无论带什么吃的回来都是人间美味!
卢老头见勾起了秦婉婉的兴趣,也不再藏着掖着,将篮子里的野菜一股脑儿全下到铁锅里,用筷子划拉着说道。
“是雪糇菜!”
秦婉婉从前是富商家的掌上明珠,整天大鱼大肉珍珠饭,自然是不晓得这雪糇菜对平时连饭都吃不饱的平民百姓而言有多珍贵。
就像糙米是白米的平价替代品一样,雪糇菜也是糙米的平价替代品。
而在现在这个万亩良田荒废的饥荒年代,能在野外捡到雪糇菜是多么的幸运!
柳夏从前为了养活一家子妹妹,也是时常去郊外采这种野菜充饥,自然对这雪糇菜十分熟悉。
只见他夹断一根长相厚实的雪糇菜,指着根茎里头包裹的白色米状颗粒说道。
“这个野菜煮熟了之后咬起来像是在吃糯米,用盐腌制好也可以存放很久。”
卢老头认同的拍了拍柳夏的肩膀,从怀里摸出一手掌大小的陶罐,随后拿起筷子挑出指甲盖大小的猪油,往锅里的清汤里划拉了两下,荤腥的勾人香气瞬间在周遭溢散,闻的秦婉婉狂咽口水。
卢老头瞧着她嘴馋的模样,撕下半张干饼裹上雪糇菜递给她,笑眯眯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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